詩經全文注釋及原著賞析
詩經全文注釋及原著賞析1
[先秦]詩經
鴻雁于飛,肅肅其羽。
之子于征,劬勞于野。
爰及矜人,哀此鰥寡。
鴻雁于飛,集于中澤。
之子于垣,百堵皆作。
雖則劬勞,其究安宅。
鴻雁于飛,哀鳴嗷嗷。
維此哲人,謂我劬勞。
維彼愚人,謂我宣驕。
注釋:
【1】鴻雁:水鳥名,即大雁;或謂大者叫鴻,小者叫雁。
【2】于:語助詞。
【3】肅肅:鳥飛時扇動翅膀的聲音。
【4】之子:那人,指服勞役的人。
【5】征:遠行。
【6】劬(qú)勞:勤勞辛苦。
【7】爰(yuán):語助詞。
【8】矜(jīn)人:窮苦的人。
【9】鰥(guān):老而無妻者。
【10】寡:老而無夫者。
【11】集:停。
【12】中澤:即澤中。
【13】于垣:筑墻。
【14】堵:長、高各一丈的墻叫一堵。
【15】作:筑起。
【16】究:終。
【17】宅:居住。
【18】嗷(áo)嗷:鴻雁的哀鳴聲。
【19】哲人:通情達理的人。
【20】宣驕:驕奢。
作品賞析:
這是一首“饑者歌其食,勞者歌其事”的現實主義詩作,具有國風民歌的特點。全詩三章,每章均以“鴻雁”起興,并借以自喻。首章寫流民被迫到野外去服勞役,連鰥寡之人也不能幸免,反映了受害者的廣泛,揭露了統治者的殘酷無情。振翅高飛的大雁勾起了流民顛沛流離無處安身的感嘆,感嘆中包含著對繁重徭役的深深哀怨。次章承接上章,具體描寫流民服勞役筑墻的情景。鴻雁聚集澤中,象征著流民在工地上集體勞作,協同筑起很多堵高墻,然而自己卻無安身之地?!半m則劬勞,其究安宅”的發問,道出了流民心中的不平和憤慨。末章寫流民悲哀作歌,訴說悲慘的命運,反而遭到那些貴族富人的嘲弄和譏笑。大雁一聲聲的哀叫引起了流民凄苦的共鳴,他們就情不自禁地唱出了這首歌,表達了心中的怨憤。
這首詩感情深沉,語言質樸,韻調諧暢,雖是一首抒情詩,但又兼有敘事、議論的成份。然而此詩最大的特點是比興手法的運用,每章開頭都以鴻雁起興,不僅可以引起豐富的聯想,而且兼有比義。鴻雁是一種候鳥,秋來南去,春來北遷,這與流民被迫在野外服勞役,四方奔走,居無定處的境況十分相似。鴻雁長途旅行中的鳴叫,聲音凄厲,聽起來十分悲苦,使人觸景生情,平添愁緒。所以以之起興,是再貼切不過的了。全詩三章根據所述內容的不同,或是興而比,或是比而興。一章以鴻雁振羽高飛興流民遠行的劬勞,二章以鴻雁集于澤中,興流民聚集一處筑墻。這兩章都是興中有比,具有象征意味。第三章以鴻雁哀鳴自比而作此歌,是比中含興。比興意蘊的交融滲透,增強了詩歌的形象性和藝術表現力。由于此詩貼切的喻意,以后“哀鴻”“鴻雁”即成了苦難流民的代名詞。
另外,此詩每章所寫的具體內容雖各不相同,但卻有內在的邏輯聯系。首章寫出行野外,次章寫工地筑墻,末章表述哀怨,內容逐層展開,主題得到了升華。再加上“鴻雁”“劬勞”等詞在詩中反覆出現,形成了重章疊唱的特點,有一唱三嘆的韻味。
詩經全文注釋及原著賞析2
肅肅兔罝,椓之丁丁。
赳赳武夫,公侯干城。
肅肅兔罝,施于中逵。
赳赳武夫,公侯好仇。
肅肅兔罝,施于中林。
赳赳武夫,公侯腹心。
注釋:
【1】肅肅(suō):整飭貌,密密。罝(jū居):捕獸的網。
【2】椓(zhuó濁):打擊。丁?。▃hēnɡ爭):擊打聲。布網捕獸,必先在地上打樁。
【3】赳赳:威武雄健的樣子。
【4】公侯:周封列國爵位(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)之尊者,泛指統制者。
【5】干:盾牌。
【6】城:城池。干城,比喻捍衛者。
【7】逵(kuí魁):九達之道曰“逵”。中逵,即四通八達的路叉口。
【8】仇(qiú求):通“逑”。
【9】林:牧外謂之野,野外謂之林。中林,林中。
【10】腹心:比喻最可信賴而不可缺少之人。
作品賞析:
從首章的“肅肅兔罝,椓之丁丁”,到二章、三章的“施于中逵”、“施于中林”,雖皆為“興語”,其實亦兼有直賦其事的描摹之意,一場緊張的狩獵就將開始?!巴谩苯鉃椤巴米印弊詿o不可,但指為“老虎”似更恰當?!爸苣稀苯瓭h之間,本就有呼虎為“於菟”的習慣。那么,這場狩獵所要獵獲的對象。就該是嘯聲震谷的斑斕猛虎了!正因為如此,獵手們所布的“兔罝”,結扎得格外緊密,埋下的網樁,也敲打得愈加牢固?!懊C肅”,既有形容布網緊密之義,但從出沒“中逵”、“中林”的眾多狩獵戰士說,同時也表現著這支隊伍的“軍容整肅”之貌?!岸《 蹦懬脫艟W“椓”的音響,從路口、從密林四處交匯,令人感覺到它們是那樣恢宏,有力。而在這恢宏有力的敲擊聲中,又同時展示著狩獵者振臂舉錘的孔武身影。
從詩中所詠看,狩獵戰士圍驅虎豹的關鍵場景還沒有展開,就突然跳向了對“赳赳武夫”的熱烈贊美。但被跳過的狩獵場景,其實是可由讀者的豐富想像來補足的?!多嶏L·大叔于田》就曾描摹過“火烈具舉,襢裼暴虎(袒胸手搏猛虎)”的驚險場面,以及“叔善射忌,又良御(車)忌,抑磬控忌(忽而勒馬),抑縱送忌(忽而縱馳)”的追獵猛獸情景。這些,都可在此詩興語的中斷處,或熱烈贊語的字行間想見。而且由獵手跳向“武夫”,由“兔罝”跳向“干城”,又同時在狩獵虎豹和沙場殺敵之間,實現了剎那間的時空大轉換:這些在平時狩獵中搏虎驅豹的健兒,一旦出現在捍衛國家的疆場之上,將在車轂交錯、箭矢紛墜之際,揮戈擊退來犯強敵,而巍然難摧如橫聳的城墻。于是一股由衷的贊美之情,便突然充溢于詩人胸際,甚至沖口而出,連連呼曰“赳赳武夫,公侯干城(好仇、腹心)”了。
詩寫得很自豪。在三章相疊的詠唱之中,這種自豪也因了“干城”、“好仇”以至“腹心”的層層推進,而增添了一種神采飛揚的夸耀意味。這對那些“公侯”來說,有這么一些孔武有力之士為其賣命,當然是值得自矜的。但在另外一個方面,對于“春秋無義戰”的那個時代來說,甘將一身武藝,售予公侯之家,而以充當他們的“腹心”為榮,就很難說是一件幸事了?!对娊洝贰皣L”中另一些為離鄉背井、久役不歸或喪身異域,而咽泣、哀號和歌哭的詩作,也許更能透露:在這種夸耀背后,還掩蓋著怎樣一種廣大無際的悲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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